黑夜不再來 — 超釋林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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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 19, 2021

以下內容僅代表本人立場,敬請隨意。

最近有這麼一位友人,告訴我曾經有這麼一首歌,她聽了這麼一整天。

那首歌叫《黑夜不再來》。

我心想那麼黑夜終究還是來了嘛,嘴上卻在嘀咕着什麼。

然後我又去聽了一整天,好像在期待着什麼。

直至下一天落空了,才能寫得出些什麼。

註:以下所有的「我」都是歌中敍述的人,就如「你」是歌中所訴說的對象一樣。

《黑夜不再來》林夕

首先筆者想問各位一個問題,當大家看到歌名時,心裡是如何對其詮釋呢?

有人認為黑夜就是你,因為你已離開並不會再回頭。

有人認為這是一個教訓,我用來告訴自己下一次不要再等到黑夜來臨時才記掛白天。

筆者這次想賣一個關子,把歌詞都閱讀一遍,答案就會呼之欲出。

如果將街燈的光線代表真愛

或者熄燈了會更發現你存在

第一次看到這句的時候,心裡只有困惑。

我們都習慣了一種思考模式:當想要突出某樣事物時,我們會加強該事物的存在感。

我們會為其製造聲響,我們會把其放在當眼的位置,我們會使其發出更耀眼的光線。

我們卻忘記了當有些東西因為過於微小而遭人漠視時,有些東西卻是過於重要而令人忽視。

過於重要而令人覺得理所當然,就像晚上的街燈一樣。

街燈可以直捷了當地理解,是一件直到你失去了才發現其存在,知其重要性的物件。

筆者貪心,認為街燈還可以代表時間令我忘記了最初你答應在一起時,自己的心情是如何像當年街燈剛被發明去把世界從黑夜裡拯救過來的民眾一樣,難以置信,充滿著感動,開始相信奇蹟一般。

另一邊廂,街燈也可以代表視覺,更進一步的,我們感受外在的能力。

如果讀者曾經患上眼疾,就會更加明白為何要以視力去代表這種失去,以及這種失去了才會發現的存在。

從這兩句我們可以先假設,黑夜代表的是「沒有你」這個狀態。

如果日落西山燈光普照麻木了

蒙住這雙眼令黑夜再來

這兩句乍看之下又是奇怪,為何日落西山又忽然燈光普照。為何日落西山又要令黑夜來臨,日落之後不自然就是黑夜嗎?

其實只要把一天中不同的時刻套入愛情的多種狀態後就會了然。

就像情侶吵架未必會分開,這個世界在日落後不一定會天黑。

這裡想說的是這段感情中的普照(自己因對方不斷付出而感到喜悅)及日落(自己因對方不瞅不睬這種程度所引起的掛念)已經再不能為自己帶來刺激,是時候更進一步,主動將陽光(你)遮蔽起來。

這時用了蒙住雙眼去緊扣剛才被奪走的視覺。

如果是平時的筆者,這時已經滿足並轉戰下一行了,但是,寫文就是有這個但是,但是既然都班門弄斧了,怎樣也不能對詞中的「再來」視若無睹。

就是這麼一個再字,我們知道這個黑夜並非第一次到來。

就是這麼一個再字,我們知道我一直重複着將雙眼主動蒙住。

就是這麼一個再字,我們知道我打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會因為失去你而輾轉反側。

如果將香煙點給我代表深愛

莫非煙熄了會更震憾與期待

坊間一般會將三段主歌頭兩句視為普通的層遞,先是失去遠處的街燈,再來是嘴中叼著的香煙,最後是自己的生命。

可以不對,這更像是横尾太郎的劇本,在真相背後還有真相一樣。

如果只看第一段主歌開頭,我們會認為我在黑夜來臨後終於發現你的好,你的重要。

再看第一段主歌的結尾,我們得悉這個黑夜不是第一次來,而且是我主動做成的。

然後是第二段主歌,你會將香煙點給我,我則想實驗一下把煙熄了會如何。

震撼是因為我知道自己是多麼需要你,期待則揭示了你會把香煙重新點燃。

難道討好我等於鼓勵我去歧視你

一手將心摔下來

由於我每次對你如此差甚至提議分開(歧視表示這種對待是沒由來,是不公平的)你也會回來我身邊甚至討好我。

這難道不是在鼓勵我再次把你的心像對垃圾發洩一樣摔到地上嗎?

所以我一直在享受着這樣的輪迴:你討好我〉我厭倦〉我提出分手〉等待你再去討好我

到這裡,我們知道了何謂黑夜再來。

如果一呼氣一吸氣代表相愛

或者淹死我會更發現你存在

作為最後一後段主歌,這裡把謎底通通都解開了。

首先是呼吸,除了剛才所說,距離上的遞進外,更可以以將失去分開三個層次:

  1. 沒有燈光代表失去了接受外界的感官刺激
  2. 沒有香煙代表失去了成癮後靠尼古丁維持著的冷靜
  3. 沒有呼吸代表失去了生命

然後,當我們把呼吸放在街燈及香煙旁再一看,就會發現歌曲中,一直用來形容如此重要的你的東西,是氧。

且不說從前的火把燭台煤氣燈,即使是現代的街燈背後也多是靠燃燒產生的電力去發亮。說到底,沒有氧的助燃就沒有街燈,沒有點燃的香煙甚至沒有維持生命的能量。

然後是相愛,若只看頭兩段的真愛及深愛,我們只會想到這是單方面的愛,是你照耀道路的愛,是你點燃香煙的愛。卻想不到這一直都是一段雙向的戀情,除了提供的愛,還有接受的愛。看似是單方面的迷戀,卻只是大家表達愛的方式不同罷了。

之後的淹死我更是神來一筆,淹死我並不單純是說明我因為缺氧而死,更是在盡是氧的水中缺氧而死,飽受眼見在身邊卻得不到之苦,同時達到了接觸及生理需求兩種層面上發現你的存在。

如果日夜一起想不起我曾被愛

難道分手會令感動再來

這是整首歌最直白的兩句,日夜一起不僅令我感受不了任何被愛,甚至把過往我被愛過的感覺也抹走了,就像筆者剛才街燈所說的。

為了令我重新燃起對你的愛,我只好藉著失去你去激發起我原來很需要你這個感覺。

誰叫我這樣活該

縛起雙手給你愛

愛到兩腳浸沒在大海不懂再走開

剛才由於線索未齊全所以筆者先選擇略過副歌,不然就又只是一個謎團罷了。

經過第三段主歌,這數句的意思豁然開朗。

我先說結論:這一次的離開,你沒有再回來。

這也是為何第三段主歌會用淹死一詞形容自己的狀態,一是表示事情已經到達無可挽救的地步,二是回應第一段副歌中的兩腳浸沒在大海。

打從一開始我便看見海水在不斷上升,也知道這樣的輪迴狀態持續下去終有一日會把我淹死。

我卻還是要做好被愛,接受者這個角色,縛起雙手不作任何付出,就是如此這樣活該。

熟悉的想講再會

陌生的都很匹配

難怪我永遠懷念飛灰

這也是第一段就已經存在的副歌。在尾段重複了兩次,第一次因為海水只把兩腳淹沒,只起到了講述的作用。

我天性就是會對熟悉的事物感到厭倦,想對其說一聲再會。(注意所用的是再會,只是想要暫時離別而已)

認為陌生的事物都與自己很相配。(所以才需要與你離別,為的是製造陌生)

有人認為陌生是指我跟任何陌路人都很匹配,其實不然,證據就在下一句:

我所懷念的是飛灰。即是在燃燒時(街燈,香煙,生命)我不在乎的事物,在燃盡後(飛灰)卻又來掛念。

嫌棄你想再會

被丟低想反悔

誰叫我要靠別人待薄才配

到了這裡可以確定這一次你沒有再回來。同時又表示自已的愛是多麼的矛盾。

嘴上說著嫌棄卻心想要再會。(這裡的再會前面沒有說)

到真的被你丟低卻又想反悔。

我並不配被你好好的對待,只配被別人刻薄地對待,我就是如此的犯賤。

熟悉的想講再會

陌生的都很匹配

難怪我永遠懷念飛灰

如何不後悔

重複著的同一段文字,承接著的段落已經不同,而且多了一個如何。這時的你已經離開,之前的如果都不再存在,換來的只有這一個如何。

對這一切感到後悔的如何。

以下是後日談,筆者認為,這是一個幸福美滿的結局。不同意嗎?

故事中的你終於恨心離開了不曾予以回報的我,可以算是一種解脫。

而我也終於如願以償的(自以為)被人待薄,也能一直地維持在窒息並深深地感受到你(曾經)的愛的狀態。

簡直是一個happy ever after的故事嘛。

網上有一說是認為《黑夜不再來》是林夕版病態三部曲的其中一首,筆者認為,這樣的愛只是聽起來是如此病態,其實偶爾停下,舉目皆是。

也許這些歌存在的某種意義,除了安撫現實中的你可能需要同病相憐,也能讓現實中的我反思這種行為是否只是周郎妙計而已。

最後還是要說回《黑夜不再來》這個歌名。

其實想得簡單些,黑夜不再來並不代表一直處於白天,也可以是永續黑暗。

沒有再臨的白晝,就不存在再來的黑夜。就像當你不再回來,我蒙不蒙着眼也沒什麼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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